在后视镜里,早已经见不到滚滚的硝烟,而秦小晴心中,复仇之焰才刚刚燃起。车被红灯拦住,副驾上兀的响起刺耳的手机铃声,见来电人是钱敬济,秦小晴冷笑着接入电话,“喂,想容,你在哪?”“她,下地狱了。”“小晴?你别开玩笑了。”“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么?”“秦小晴!你不会真的动手了吧?你混蛋!”“哟,她是你的逆鳞,你不会是想要这么对我说吧。”“我早就和你说过了,Dr.G把所有股份都留给了她,等我和她结婚后,你再动手也不迟。”“都是你这个废物,一点用都没有。还不如你那个浪荡的老子,搞了Dr.G的前妻,多少也捞了些好处吧。怎么,没有你的份?”“秦小晴,你够了。我知道,你有气,但我和曾想容只是逢场作戏。Dr.G就是个该死的性无能,知道我不是他的儿子后,他根本就不可能给我们股份。你太冲动了!”“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。”“不对,秦小晴,你有事瞒着我!”“哼——我说了,那女人下地狱了。”“我说的不是这个,我知道你恨她,但你绝不会贸然动手的,你一定有后手。是了,吴蓉。你抓了吴蓉!Dr.G生前成立的基金会,一直是她在管理的。你现在在哪?”“敬济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“小晴,你什么意思。你难道不爱我了吗?”“别闹了。只是因为那女人爱你,我才和你玩的过家家。真以为你是什么情圣?不过是条好色又无能的公狗罢了。”秦小晴摔了电话,此时绿灯已亮,驱车扬尘而去。
“谁是曾想容?”现场的一个围观群众举着电话大喊,和这名男子一样惶惶的人不在少数,都说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。张常守闻声跑了过来,据男子交代,开始以为手机中了什么病毒,待电话里播报出他的信息后,才依吩咐慌忙的唤人。周围群众都点头,将手机递将出来。张常守只接过先头那男子的手机,让其余人留在原地,自跑到救护车前,对曾想容说:“找你的。”曾想容尽管还有些无力,但身体无大碍,非是难拒绝医护人员的好意,早要回去了总部,见有人来找,不由分说地从救护车上跳了下来,接过电话,便听到:“猜猜我是谁!”曾想容莞尔笑骂:“是个好吃懒做的笨蛋罢。”黎上林借助虬龙三的量子传输,因而能控制那些电子设备,同时也了解到,现实里不过才过去了五天,曾想容被困在神经元机里,也才不过几个小时而已。
“还能骂人,看来救你救的太早了。”“哦,那我也过些日子再去救你好了。”“我倒是不急。”“是嘛。你也晓得自己的罪过不小呵。索性,再多关些日头好了。”“别,想要对我论功行赏或是以身相许,也得先去把人救出来。啐什么,不是救我,是你的吴妈妈。”“什么?吴妈妈!”
吴蓉依稀听见曾想容的喊叫声,悠悠转醒,额头传来的疼痛使她目眩头晕,仍要强地踅摸着出口。似电影里,无故闯入科学怪人宝库的单身女人。借着稀疏的灯光,赫然看清了玻璃罐中的生物标本,吴蓉惊得连连后退,哐当一声,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玻璃罐。瞬间,福尔马林液的臭味弥漫了整个房间。
“你醒了?!”冷不防听见他的声音,惊吓回身,见孙培风走进残缺的光影里,露出阴森的脸,终于回想起了那天的情景。吴蓉对孙培风的忌惮由来已久。六年前,古博史去世当天,吴蓉悲难抑制,失魂落魄,不知道来了何处,却清楚地听到了倪北斗和孙培风的谈话。孙培风说:“Dr.G的另一半大脑因为长了肿瘤,如果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,或许会对整个卫星的安全有所影响。”“这是他的遗志。我必须帮他完成。”倪北斗笃定的说,语气不容商量。倪北斗离开后,孙培风那个充满恶意的眼神让吴蓉一辈子也忘不了。
若不是知道曾想容和钱敬济在谈恋爱,吴蓉万不愿意回到这个伤心地。不单单因为上一代人的恩怨,还担心曾想容被钱敬济给骗了,因此坚决反对他们的交往。但见曾想容窃窃的跑出去接电话,心中不免泛起了滥殇,爱情的苦楚吴蓉如何会不知道?不由心生恻隐:只要他们真心相爱……忽的,想起曾想容刚才问起他父亲大脑的事,一下子撩拨了心中的疑窦。恰在这时,秦护士从走廊跑了过去,隐隐勾连起吴蓉之前的记忆,因此跟着秦护士来到了天台。秦护士正和什么人在说话。
“真的不关我的事,真的。”秦护士说。他说:“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。当时你正好睡着了对不对?”“孙医生,你是怎么知道?是,我当时不小心睡着了。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,像被什么人施了魔法一样。”“魔法?哈,你是不是疯了。只是催眠瓦斯而已。”“什么催眠、瓦斯?”“自己下去问那个老东西吧!”孙培风如狼顾回头,再见到这眈眈眼神,吴蓉心头一悸,慌忙拿出手机录像。“啊……你要干什么……啊……”砰的一声,秦护士从天台上摔了下去。孙培风杀了人,径自四顾,吴蓉躲到角落,将嘴捂得紧,过不多时,再看,已没有了孙培风的身影。忙要通知曾想容,突然,风咧咧刮起一个白大褂,吴蓉的心早提到了嗓子眼,因而幸没有叫唤出声,见是天台上晾着的白床单,才松了一口气。吴蓉再低头看手机,摄像头里竟渐渐浮出了孙培风——如此刻一般阴森的脸。
“是你,一切都是你干的!”“吴校长,您指的是什么?”“你为什么要杀害秦护士?是了,一定是你的秘密被她发现了。”“我有什么秘密?”“是你盗走了博史的大脑?”“不愧是Dr.G的爱人。”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?”“你这位半老徐娘,我开始爱上你了,爱上你的脑子。”孙培风咄咄逼向吴蓉,吴蓉不觉退到了墙角,近距离见了那些可怖的标本,更加六神无主。孙培风倏地扑将过来,抱住了吴蓉,吴蓉胡乱抽了孙培风一个巴掌,孙培风狞笑着也打了吴蓉一巴掌,还往她的肚子踹了一脚。吴蓉跪在地上,口吐血唾,孙培风猛地抓起吴蓉的头发,咒骂道:“老修女,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。”吴蓉朝孙培风脸上啐了一口血唾。孙培风将吴蓉的头一抻,自踱进阴暗里,道:“放心,我会好好善待你的脑子的。我会把它和那颗即将送过来的脑子放在一起。也不枉你们师徒一场。”说毕,孙培风唤出了全息影像,吴蓉只见一个红点正缓慢的移动着。
“目前还不知道她的确切位置,但毫无疑问,她已经遇到了危险。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。”“什么心理准备!吴妈妈到底在哪?”“你这个状态……”“别以为你很了解我。”“好。我会把路线发到现在这个手机上。你,注意安全。”曾想容收拾了情绪,说:“谢谢。”
收到虬龙三传来的信息后,曾想容让张常守带她来见了机主,道了原委,男子表示愿意把手机借给她。曾想容郑重向他道了谢,又对张常守他们致了敬,然后跑到了自己的车上。上了车才发现没油,曾想容慌忙拨通了钱敬济的电话,“喂,敬济吗?能来这个地址接我吗?”听到曾想容的声音,钱敬济心下一惊,旋即恢复了正常,“想容吗?你没事吧?”“敬济,你快点来,来了之后我再和你详细的说。”“好的,想容,你就在那里,我马上到。”钱敬济挂下电话,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,由眉头紧锁到渐渐露出了邪魅的笑容。心自暗笑:秦小晴啊,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!
吴蓉悄悄藏了一块玻璃碎片在手心。忽听到孙培风冷笑,吴蓉斥喝道:“你这个疯子。为什么要杀害倪老师?”孙培风转过身来,说:“那老家伙本来就时日无多了,我是在帮他。伟大的思想不应该被囚禁在衰老的身体里!哼,这个老不死,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觉察出我的目的。行将就木的他,甚至,推断出是我,盗取了Dr.G的大脑。可笑!迂腐!竟然劝我自首,越老越糊涂。科研的精神是一往无前的,我怎么可能放弃。为了让虬龙三降临,这一刻,我等了六年,怎么可以失败。我要回收全部的大脑,利用它控制整个ZOOM,进而再控制全世界。我会变成超越人类生命体的神,我的意识将永远存储。世界就是我新的大脑。届时我的躯体再也承载不了,但是每一个电子,都是我的细胞,每一种能源,都是我的养分,我无处不在,我无所不能!”话音甫落,密室的远端传来了咚咚的脚步声,吴蓉将玻璃片攥得紧,任由刺痛教她清醒。
突然,噼里啪啦闪烁起电火,只听孙培风闷哼一声,人倒栽葱似的倒下,那手持电击棒的人冷笑道:“你的梦到头了!”听是曾想容的声音,吴蓉喜出望外地唤:“想容,是你么?”曾想容从阴影里跑出来,扑在吴蓉身上,喜极而泣地道:“吴妈妈。是我。”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“先不要说这么多了。我们快点离开这里。”刚扶起吴蓉,忽的,密室里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,眼见到处都是标本,吴蓉脚下一软,将曾想容抱得更紧,“想容,他怎么不见了?”“别怕吴妈妈,我保护你。”曾想容扶着吴蓉快步往出口去,倏的一堵墙横亘在前,封堵住了出口,遂往回走,密室深处逶迤不见尽头,两人直跑了好几分钟。吴蓉气短,说道:“想容,我跑不动了。你还是自己逃命去吧。”“不行,我怎么能丢下你。”在曾想容的帮扶下,又往幽暗的长廊跑了数分钟,却是脚踩到了玻璃碎片,吴蓉因此驻足。
“怎么了吗?”“想容,我们会不会又绕回了这里?”话音未落,密室的灯光再次一齐亮了起来。眼前那堵门隐隐发出光,曾想容试着去触碰,传来柔韧的触感,仿佛触摸到液晶显示屏般。曾想容回头道:“吴妈妈,你先让开。”说着便撞过去,噼里啪啦的电流将她弹开,吴蓉慌忙去扶,曾想容已不省人事。
“哈哈哈!被电的滋味怎么样?”四面都是孙培风的声音。“你究竟想怎么样?”吴蓉昂着头大喊:“你是想要钱么?我可以给你!但请你放了想容。”“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筹码能打动我的么?”“我可以给你博史的股份。”说毕,孙培风沉默了,想他在考量,吴蓉更笃定地说:“我可以把所有的股份都转让给你。只要你放了想容。”“妈妈,不可以!”“你醒了!”“那是你一手建立的基金会,不可以。”“傻孩子……想容,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?”看曾想容一对蹙眉渐弛,更增疑惑,待她慢慢站起,踱到那门前,熟稔地按着密码,墙门转瞬便开,孙培风走了出来。只见曾想容整个人依偎在孙培风身上,吴蓉满脸不可置信,喃喃道:“想容,你……”“吴妈妈,别这么看着我。我给你带了礼物来了呢。”曾想容从孙培风手里拿过黑匣子,来到吴蓉面前打开。见到白花花的脑子,吴蓉惊叫一声晕了过去。曾想容又踅摸出一个针管,在吴蓉的脖子上注射了一管子东莨菪碱。
不知过去多久,吴蓉再次转醒。一睁眼便看见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,吴蓉说:“你是?”秦小晴说:“吴校长,您怎么样了?”记忆之花泛开来,眼之所见,恍然置身于校园,吴蓉说:“你是小晴?”“您终于认得我了么?”“真的是你!我怎么会在这里?想容呢?”秦小晴面有难言之色,吴蓉很是激动。沉吟片刻,秦小晴埋着头说:“她死了。”“什么?”“她是被大火烧死的。您不记得了么?她已经死了三年了。”“不!”吴蓉捂住胸口,手心里的刺痛叫她清醒,“是谁这么做?”秦小晴说:“是钱敬济。”
钱敬济很快开车来了这里,见到已经化为废墟的屋子,及曾想容狼狈的身影,彻底相信了秦小晴的话。见钱敬济盯着自己的脸发呆,曾想容问道:“敬济,你看着我干什么?”钱敬济说:“没有,我的车好像跑进来了一只灰头土脸的猫。”曾想容忙胡乱地拭了拭自己的脸,沉吟道:“我差点死了。”便将秦小晴欲图杀害她,并纵火灭迹的事说与钱敬济。听罢,钱敬济啧啧做声,做出不敢置信的表情。“现在我要去救吴妈妈。你按照这个路线走。”“这是谁给你的?”“一个备……赖。”“备赖?”“无赖。”“你相信他?”曾想容不说话了。钱敬济也无言,驱车前往,开了一段距离,上了岔路,对于曾想容的问询,搪塞道:“这是捷径。”曾想容将信将疑。很快,车到了离岸的港口。曾想容说:“敬济,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?”钱敬济一言不发下了车,拉着曾想容往靠在岸口的一艘小型游艇走去。曾想容甩开钱敬济的手,质问道:“敬济,你到底要干什么?”钱敬济说:“你先在这里休息。晚点我再来看你。”“你什么意思?”“我不能让你去冒险。”“我必须要去救吴妈妈。”说着,曾想容转身往回走,这时,从游艇里蹿出来一个黑皮肤黑衣服,戴墨镜的外国女子,左手擒抱住了曾想容,右手夺过她手机。曾想容被她偷袭,一时挣扎不开,只把眼瞪着钱敬济。钱敬济拿过手机,向曾想容说道:“我一定会回来的。”言讫,示意黑妹将曾想容抓到船上。
吴蓉抓住秦小晴手腕,说:“小晴,你为什么骗我?”“我没有骗您,您为什么一直不肯相信。”吴蓉松了手,把手心展示在秦小晴面前,说:“疼痛让我清醒。刚才的想容,也是你假扮的对么?”见了自己手腕上的殷红手印,秦小晴冷下脸来,慢慢后退,与此同时,周围情景似雪花崩塌,顷刻,暴露出那个阴暗密室的本来面貌。
“我没有骗你。她真的死了。不过,是我亲手,放火烧死了她。”“你为什么这么做?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些钱吗?”“对于那些钱财,我固然看重。我更想要的,是彻底抹杀掉曾想容在你心里的形象。”在秦小晴寒冷的目光下,有一个针头反映出更寒森的光。吴蓉似已认命。只见,秦小晴突然将针扎在自己的脖子上,一经注射,身痉挛,人癫狂,须臾又复正常。秦小晴说:“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。她的结局我已经抒写,无论用什么方法,需要多长时间,我都会一直、一点点地强制灌输到你的脑海里,直至你彻底相信,相信我才是你最应该疼爱的人。我们是如此亲密无间的母女。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!因为这就是爱。”“你错了,真正的爱不是扮演游戏,不是凭空想象。亲情之爱,是一种近乎自我牺牲的无私付出。那并不是完美无瑕的圆,却是自我本能的渴望与追求。”“事到如今你还要教育我么,我敬爱的吴校长。我也想有她和你一样的羁绊。可是你为什么要厚此薄彼。有了她,你从未正眼瞧过我。你比她还要可恶!”“小晴。你还不明白么?我太了解你了,是你不了解你自己。我从很早以前就发现你和钱敬济的事。我劝想容和他分手,这里面也有对你的一份私心。”听吴蓉提到钱敬济的名字,秦小晴神色转换。此时,感应灯亮了,秦小晴走到角落,拿了耳机戴上,不耐烦地说:“有什么事?”孙培风说:“有一个陌生电话打给你,要不要接进来?”“这种事情你也要问我么?”“是钱敬济的电话。”
……
“你总算接我的电话了。”“你还想说什么?”“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。你要听哪一个?”“卖这些关子还有意义么?”“那好,她还没死。”“你说什么?”“我再免费送你一个坏消息。曾想容现在在我的手上。”“钱敬济,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么?”“相不相信的,见面再说。”听钱敬济挂了电话。秦小晴又来了吴蓉的面前,柔声道:“抱歉,吴妈妈。”瞬间吴蓉的意识便被关进了黑暗之门。
黑暗之门再度开启的时候,钱敬济和一个中年男人来到研究基地。这个中年男人姓程,名旭正,白岩集团的顾问。秦小晴对他并不了解,但孙培风告诉她,他就是一直幕后出资的BOSS。现在看来,程旭正和钱敬济的关系匪浅。钱敬济说:“小晴,我对你太失望了。”说着,很是轻蔑地瞥了孙培风一眼,又缓缓地说:“不过,你就是这么一个低贱的女人。”孙培风暗自咬牙,秦小晴倒是喜怒不形于色。秦小晴说:“如果你是来耍嘴皮子的,趁我心情好的时候,赶快滚蛋。”“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。”“我死了,也要拉你垫背。”程旭正说:“别冲动,这条船翻了,对谁都没有好处。”钱敬济说:“我来是正式通知你,白岩集团,将接收Dr.G的基金会。放心,该有你们的那一份,还是有的。”“这不可能。”孙培风断然道。钱敬济冷笑道:“哼。你们不会以为,真能蛇吞象么,没有白岩集团,就算给你们了,你们也吃不下。”秦小晴说:“我可以答应你。不过我有一个条件。我要她的命。”“没问题。”话音刚落,钱敬济便接到一通电话,电话传来了黑妹焦急的声音:“BOSS。那小妞逃跑了。”钱敬济很是失态地咒骂了一声,殊不知秦小晴已悄然来到他面前,寒森森地说:“拿不到她的命,届时将由你来偿还。”通话忽然的断却,嘟嘟的声响好似丧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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