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与或非》06 马良or玛丽

“神笔马良”的项目会场设在G市科学大楼19层大堂，不说海内外的投资商，连G市的有关领导也出席了。他们捧的是邦德教授的场，魏斯理是知道的，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让这些嘉宾大吃一惊的。
这场演示会一开始，魏斯理就做到了，宾客们不仅震撼，而且震惊。魏斯理设想过所有的意外情况，哪怕是外星人觊觎这份智慧成果，把整栋大厦传送到外太空，依旧有信心完成最后的使命——本打算从“马良”也就是“T”的智绘赛博3D人讲起，然后讲到人和宇宙的关系。因为开发之初心就是为了服务于人……
“我错了！！！”魏斯理懊悔不已：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克丽丝接回家里，不把克丽丝接回家里，T就不会扫描克丽丝，T不扫描克丽丝，克丽丝就不会把T设定成了玛丽。
上次克丽丝不仅对T谎报了自己的三围，应用源码的时候，还将娇羞的AI语音、挑逗的语言库，外加女仆装扮的柳腰桃胸的赛博美少女更改成了默认设置。
“主人，您要对玛丽做什么呢？”
“主人，只要您需要，玛丽愿意的。”
“主人……”
如此三连，魏斯理当时就蒙了，连忙跑去鼓捣设备，玛丽像缠住纣王的妲己，飘过来，在耳边软软地说：“主人，想对玛丽做什么坏坏的事情吗？哎呀，主人，讨厌你呢……”魅惑之音通过会场的音响全方位立体的在会场的嘉宾耳边萦绕……“主人，您在对玛丽做什么？雅蠛蝶、达咩哟……”凭她微喘或娇嗔，魏斯理面无表情、指生残影，噼里啪啦节操满地嗟乎？丁零当啷社死当场则个。一时间场内嘘声渐起，魏斯理试图摒除外界干扰，倏而玛丽幻化做电子春风，一颗颗像素如煎盐迭雪的绘出一个魅惑的狐妖妲己来，誓将Cosplay演绎到底。便是有柳下惠的定力、鲁男子之原则、关云长其操守，仍架不住人设崩塌的事实，倥侗的魏斯理终于选择了拔电源，在断电的那一刻，仿佛看见了梦想中的AI智绘及其所能构筑的赛博世界，顷刻轰然坍塌了……
接待室里就他们两个。克丽丝红着耳根不知是羞还是哭，自打昨天闹别扭，因为这事更不敢和魏斯理说话了。见魏斯理一言不发，克丽丝按捺不住开口，“魏……”登时，魏斯理应激似地站起，做出一个像李小龙那样的警告手势，克丽丝缩着脖子弱弱地说：“我又不是故意的啦。”说着，做抽抽搭搭埋头擦泪状。魏斯理哼了一声往外走。
“魏，你要去哪？”听了开门声，克丽丝忙喊。
“我能去哪？”魏斯理转身走到克丽丝面前大声说道：“我还有脸去哪？”“那是要去哪嘛？”“W·C。Okey？”
听魏斯理摔门而去，克丽丝直起腰，因想起狐妖形象的玛丽朝魏斯理伸舌舔舐的画面，不觉又两颊泛红。正忸怩着，“咚咚咚”传来了敲门响声，克丽丝不假思索去把门开了，见门外站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，一时间有些紧张的道：“你是谁？”
“别紧张，玛丽或者说克丽丝小姐？我叫程旭正，是这次受邀的嘉宾。”正边说边从西服内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克丽丝。知道这人身份，想他当时也在会场，克丽丝反而不好意思了。程旭正眯眼觑着克丽丝白里透红的脸，并将视线不断下移。
“克丽丝小姐，恕我直言，其实你现在的身材才是最性感的。”“你是专门来取笑我的吗？”“你误会了，我们老板想见魏斯理先生，老板对魏先生的项目很感兴趣。”“真的吗？”“克丽丝小姐，我能进去吗？”“当然……”“不可以！”忽然出现的魏斯理按着程旭正的肩膀，冷冷的道。显然魏斯理已经认出了这个男人，他就是当时在机场对克丽丝不怀好意的人。
“魏……”“兰，把门关了，没事别出来。”
……
被推到走廊转角的程旭正挣了出来，抻着脖子说道：“看来、你有点不喜欢我。”魏斯理冷声道：“怎么会，我是讨厌你，鄙视你。”程旭正嘲弄一笑，“哼，不就吃了几年洋墨水，跟我装什么上流人物。这里没别人，都是同道中人……”“谁跟你同道？”“好，那么就当是个误会吧，你呢、不要因为之前对我的一点误会毁了前途。你知道我的老板钱先生么？实话和你说吧，钱先生对你的项目有兴趣。”“回去告诉你们老板，我没兴趣。”“硬气。我倒要看看，除了我们老板，还有谁会投资？你现在不谈没关系，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。”程旭正消失在走廊尽头，魏斯理杵在原地一言不发，望窗外的街景入了定。
“原来你在这里。”身后传来一个略显冷淡的女声，魏斯理见是林秘书忙笑脸相迎，“是您来了，林秘书快请。我已经准备好了，您看张女士那边……”“不必了。我们boss是不会见你的。我来是通知你，魏斯理先生，我们的合作就此作罢，之前的协议作废。”“那个、有什么需求我可以改的……”话未说完，林秘书抬手断然制止了他，魏斯理抿着嘴无奈的目送她的离去。克丽丝侧过身把林秘书让了过去，心里不喜欢这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秘书看自己的目光。
“不是叫你在里面待着么？”回头见魏斯理黑着一张脸，克丽丝撇着嘴说：“我饿……”
都回了接待室，克丽丝很快吃完了饭，见魏斯理则一筷未动，自作主张想来喂。看她拿筷子的手揪得跟鸡爪似的，冷不丁魏斯理把桌上的菜都扬了。又惊又气的克丽丝瞪着魏斯理，两人便这么四目相对，直至一个突兀的铃声响起，魏斯理眼也不眨便接起了电话，“喂！有话快说！”
“魏，我的好学生，脾气见长啊。”听是邦德教授的声音，魏斯理心紧了一下。“教、教授？”盯着手机反复确认，确实是邦德教授用标准的普通话正和自己通话，“怎么是您，我不知道是您给我打电话，我这边……”再坐不住，猛站起来时血糖没跟上，克丽丝忙来扶。魏斯理抽出手搭上电话，正往外走，电话那头却说，“克丽丝也在吧？”
“在。这次多亏了她。”魏斯理咬着牙回答。
“都别说了。我都知道了。魏，你答应过我的，如果不能成功应用，我会取消你的授权并且设置权限。我看，魏，你还是回国来帮我吧。”“教授，我敬重您。如果有需要我效劳的地方，我很愿意一直在您手下当一个学生。但是您刚刚说‘回国’帮您，这句话是错的。”“我不用你纠正，我学会中文的时候，你还没出生呢。”“克丽丝的中文也是跟您学的吧，哎，早知道应该让您老人家亲自来的，也就不会……”“成事不说，遂事不谏，既往不咎。”“看来您真没有骗我。”“我当然没有骗你，你确实还有一个月的权限。魏，你把电话给克丽丝，我有话对她说。”
魏斯理把电话拿给克丽丝，克丽丝把手里的筷子戳了过来，见她歪着头的架势，只好一手接筷，一手交机。克丽丝在外面听了一会电话很快回来，魏斯理收起电话，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，便对克丽丝说：“回去吧。”“你就不问我么？”“问你什么？你想说就说呗。”“不告诉你。”“哎，你这就没意思了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