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与或非》02 弯了？

中控上的擦炮终于响了，见屏幕上显示【兰不住】来电，魏斯理眨眨眼接了进来。霎时间一个全息影像投射了出来，忽然冒出来的金发碧眼的女孩正气鼓鼓地盯着魏斯理。魏斯理直了直腰，“兰，我正打算去接你呢，可是路上出了点状况。”这个让魏斯理棘手的女孩是他的学妹，全名叫兰·克丽丝，这次是来协助他完成项目研究的。三个月前，结束了十年国外留学生涯，回国就是为了应用一款具有自我学习能力的人工智能像素填充技术，该项目在G市拟定为神笔马良计划，但魏斯理却一直私自称该项目为“AITNA”。这一点连他的老师邦德教授也不知道。

“魏，从远方来的我，自己却迟到了，斯理失礼是你，Run、很生气。”克丽丝用滑稽的腔调郑重其事的道。

“兰，你刚下飞机，就学会中文了？”“你不是在车上吗？”“我是在开车呢。那个，兰你还是用英文吧。”“NO、NO、NO，从今天开始，我要说中文。请你不要对我说英文。OKey？谢谢。ありがとう。”魏斯理破涕一笑，“好，你开心就好。兰，现在你就用中文向机场的人打听打听。”“我现在就在大厅。”“我说的是问路。哎，兰，看来还得再花点时间了。”“我不等你，我不乐意。”“什么意思？”“我不乐意，我等你不来。”克丽丝想表达的是她不开心，但不想去问别人，要魏斯理快些来，最好现在先要哄好她。魏斯理还没明白呢，就叫前面的警车拦停了，刚靠边一个交警便上来“叩”窗，放下车窗见交警敬了礼，也向他点点头。

“你好，我是警员4869。我在巡逻过程中发现你的驾驶状态有些异常，经勘查发现你的车的保险杠存在损坏，车牌也有点……”“魏，怎么了？”“这是什么？”“警官，我只是接了个电话。”“行驶中禁止接打电话，这可是要扣分罚款的。”“这不是电话。”“视频更不行了，任何妨碍会驾驶员驾驶的行为都不允许。要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，行车不规范……”“是是是，警官您批评的好，我坚决改正。哦对……”魏斯理赔着笑脸掏出证件。“田娜？”“抱歉抱歉，拿错了。”“田娜是谁？”“兰，等一下再和你说，你要是不想找人问路，就乖乖给我等着啊，就这样。”“魏斯理，G市XX科技首席工程师。”交警看着魏斯理的驾驶证和行驶证，“28岁……”边说边打量着，也难怪他“以貌取人”了，魏斯理真不像搞研究的，就这一头茂密的头发，很是不像“绞尽脑汁”的人。“难道是他特别会保养？”交警看他浓眉大眼，胡如青锡，白净净脸儿，直挺挺的鼻，尽是怅然之神色。

见交警朝他笑，不由地紧了紧莫须有的领带，觉得自己今天不穿格子衬衫应该是个错误，心堵得厉害。交警看魏斯理神色逐渐异常，心中愈发生出疑窦，怎么说自己也曾是个朝气蓬勃、头发茂密的过来人，经研判，断定魏斯理并不在意对自己的保养，因此得出结论，要么头发或身份，其一必有一假。“可是、咱又不是刑警……”把证件都还给了魏斯理，问道：“这头发怎么回事？”“头发？我头发怎么了？”“不是，我是问你、你这车的保险杠怎么回事？”“我不小心撞了，正打算去处理呢。”“现在是不能了，已经弯了。”“怎么就弯了，直的怎么就弯了呢？”“直的怎么就不能弯了？”“我是直的，我真的是直的，我这一辈子就都是直的。”“来、来看看是不是弯了。”“我不来，坚决不。”“你不下来是吧，我扣你十二分。”“不是，凭什么呀？”“凭你车牌弯了。”“什么什么弯了？”“你的车、车牌牌弯了！”魏斯理麻溜翻下车来车头一看，车牌确实弯成钩了。“我就问你是不是弯了！”“是，坚决弯了。但是警官……”

……

交警刚开好单子，见魏斯理又踅了回来，便问：“哎，你干嘛？”魏斯理讪讪笑道：“我拿个手机。唉，警官，地铁怎么走？”魏斯理刚进车站，裤袋子忽然一颤，掏出来看到手机的违停短信，“一千？”魏斯理嘶了一声。虽说心疼钱，但还是很感激交警的手下留情，没等多想，呼呼的人流将他裹进了车厢，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了克丽丝曾经买过的墨西哥卷饼。经过十数分钟摩肩接踵的内卷之后，车厢里终于空了下来，寻了个位子坐下，空气中一股酸酸甜甜味道叫他难以释怀。味道是一种更深刻的记忆，只消一点儿，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十年前的画面，当时青涩的她坐在对面，左手边摆着一瓶柠檬水，右手边是一摞书，魏斯理记得那时他们两人一起泡在图书馆，一起学习一起听歌，一起做了很多很多的事。

“不过十年而已，她竟然忘了我！”说着，咬牙嗤了一声，对面一副耳机两人听的情侣朝他望了望，遂站起身来向车门走去，看着地铁的陷入了沉思，他不相信也不理解，哪怕田娜已经嫁人生子，哪怕田娜亲口对他说她没爱过他，都无所谓，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。魏斯理会坦然面对一条单行道，可田娜却不再记得他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