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次狩猎并不能使楚国主觉得有趣,加上已有刺客的密报,悻悻而还的楚王敕令彻查此人。彼时朝中几大贵族纷纷附言,欲将矛头引向越国。宦官弄臣们的舆论逐渐失控,朝堂上层的白须老臣禀道:“禀大王,据探子密报,近来越国因天外陨石而导致内乱不止,恐怕自顾不暇。臣以为,未可以轻易定性。”楚王不言。对面的政敌高官谏言道:“这会不会是越国故意散布虚假消息,好混淆视听,而行刺杀之实。”
“那依你之见,又是为什么要刺杀大王?”
“这个还有待查证。”
“那便等拿出确实证据之后再说。事关两国安危,关系重大……”
“够了!”楚王暴喝道:“一个个像苍蝇似的,一天到晚都不消停。”他将手习惯性地放在剑上,似乎要再多杀几个人,才能让他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起来。上至王后,下至弄臣,一个个噤若寒蝉。正这时朝堂外有宦官扑跪禀报,王怒目一睁,小宦官俯伏着道:“启禀大王,奴才已经找到刺客的线索了。”
“说来!”王道。
“奴才在汨罗江畔寻得一人,袭青衣,威武高大,这青衣男子自称其已经斩了刺客的头颅,正打算用汨罗水浸泡后将之禁锢,好可以亲手献给王。奴才觉得事关重大因将男子押往宫中。途中那人还振振有词说:‘若是想要万无一失,彻底地杀死这个刺客,还需要一条金龙,一个金鼎。’……”
“金龙?本王便是;金鼎?有得是!”
“奴才也是这般想的……”
“传进来!”
话音落,四个武士跟在小宦官身后去了。上至王后,下至弄臣,一个个喜形于色。未多时,小宦官疾步上金阶,紧随的四个武士呈包围之势将战天策押至殿堂。王椅上的楚王睥睨而视,突然大喝:“拿下!”
“唰”一声四剑齐亮,四个武士纷纷剑指战天策,战天策面不改色,见他缓缓举起双手,双手过肩的时候,左手抓住右肩的裹巾,将原本缠在背上的圆鼓鼓的包裹从头顶拿下来。四个武士如临大敌,剑都攥得紧,期待令下。战天策举着青灰色的包裹环视后,回身正面楚王。王位其上的楚王横眉冷目,眉宇间游走着暴戾无常。战天策轻轻地将包裹掷出去,途中裹巾松开了一角,露出的眉间尺的头颅滚到了王椅的正下方。离着九层金阶,楚王一见到这颗头颅,竟有似曾相识的恍然,楚王不觉地去握雌剑,却传来一股极为陌生的不安感。这异样的情绪让楚王相信了战天策的话,他喝道:“上鼎。”朝堂上隐隐发震,三个体型硕大的大力士将紫金鼎抬上大殿。
楚王问:“你是怎么杀死他的?他又是谁?因何要刺杀本王?”战天策抱拳道:“禀大王,他名为眉间尺,干将之子也,十六年过去了,复仇之火未仍熄灭。”
“干将?”楚王怒发冲冠,“原来是他的儿子。转眼已经十六年了!我寻找了多久,至今都没能找到另一把剑。一雄一雌,干将只献出了雌剑,雄剑呢?你快交出来,本王饶你不死。”
“大王,这雄剑便藏在眉间尺的头颅中,需将眉间尺的头颅炼化之后,另一把雄剑自然会现身。”
战天策来地上捧起眉间尺的头颅,将之掷入金鼎。眉间尺的头颅一经接触水,水随即沸腾了起来,发着“咕咚咕咚”的声音。须臾,眉间尺的头颅似乎被沸水烫醒了,皓齿丹唇欲啖人,血目双睛炽仇火。眉间尺死死地盯着楚王,楚王也怒目相视。忽然,金鼎中的眉间尺双唇开合,唱着《九歌》:
……
带长剑兮挟秦弓,首身离兮心不惩。
诚既勇兮又以武,终刚强兮不可凌。
身既死兮神以灵,魂魄毅兮为鬼雄。
死去的头颅竟然会唱歌,朝堂的众人皆诧异,不敢轻举妄动。楚王叱道:“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战天策道:“汨罗之水盈满了紫金鼎,却亦不能使他的复仇之焰熄灭。”
“有什么办法?”
“需借大王手中的雌剑来鼎中浸泡,用复仇之焰淬炼出剑灵,因为两剑本就是同一块铁。雌剑中有雄剑;雄剑中有雌剑。若能相互中和,或便能抚平复仇之焰,仇恨消弭,双剑现世,一雄一雌,一剑安天下一剑镇太平!”
楚王将信将疑,终于从王椅上踱下来。楚王一经拔剑,朝堂上生发出红荧,雌剑震颤似戚戚。楚王踱步到鼎前,举剑刺向眉间尺,雌剑在和眉间尺眉心咫尺的时候僵持住了,任楚王怎么使劲,依然刺不下去。突然,雌剑如有灵般自斡旋,脱离出了楚王的手掌。楚王另一手抓住受伤的手腕,凶恶地望着大殿上盘旋着的雌剑。
正这时,从眉间尺口中“咻”一声飞出来一道青光,雄剑直取楚王项上人头。大殿上的众人只见红光隐隐,青光幽幽,而后就是王的大喊声戛然而止,只一眨眼便见楚王身首异处,没了脑袋的躯体喷出血液,血溅七步,王后、弄臣、武士皆大惊失色,却无人敢上前,因双剑盘旋,无人能近。楚王的头颅掉进鼎中并不瞑目,即刻便和眉间尺的头颅厮杀起来。
战天策注视着鼎中发生的厮杀,楚王何其诡谲,何其阴险,楚王先将面部埋入水中,愤怒的眉间尺扑咬过去只撕下几块头皮,待一番攻势之后,披头散发的楚王用口衔住原本用来束发的簪子,咬牙切齿,怒目圆睁,楚王扑向眉间尺,一击便将眉间尺的双目割瞎。眉间尺双眼血泪止不住的淌,氤氲而生的复仇之焰火愈发膨胀,鼎中的汨罗水成了岩浆,将人皮烧得吱吱作响。瞎眼的眉间尺如无头苍蝇,直撞得头破血流、脑浆迸裂也并不停下。殿上蓦的响起了黄钟大吕,间有双剑辉映。气蒸紫金鼎,声撼百官心。终于眉间尺命中了目标,额露白骨的眉间尺将楚王的鼻子撞得粉碎,一种快意将他的血肉都烧得虚无,眉间尺的白骨最终还是沉入了鼎之底。
“哈哈哈……优势在我!吾不愧是天命之人,真龙天子也。生当天子,死亦鬼雄!”楚王的头颅鼎中浮浮沉沉。战天策抬头看向穹顶上的双剑,闭着双眼运剑。一道青光划破朝堂,战天策的头颅掉进鼎中,和楚王的头颅遥相对视,皆怒发冲冠颜。“候非候,王非王,千乘万骑走北芒。”言讫,水声鼎沸,似厮杀号角起,二头颅在鼎中战至溶化,白骨相继沉底。
穹顶的两道剑,一青一红,如胶似漆,此二剑又名鸳鸯蝴蝶剑。是干将与妻子莫邪的生活点滴的映照,此时二剑皆化成光影,遁去无踪。朝堂的骚乱平息后,王后、弄臣、武士依次前来金鼎探看,三个头颅已经化为一体,分不出彼此。后同葬于坟,世称“三王墓”。
镜花水月或为虚幻之流水,钓鱼台则为流觞,是天道老人心愿未结之所固执。眼下镜花水月中的钓鱼台如累卵之岌岌危,自战天策去不复返,如打破了平衡,进而产生出微妙,整个镜花水月不复宁静,翻涌的苦海骇浪无数次侵袭钓鱼台,稷墨已经撑到了极限,王图南亦是拼尽全力。姜天道稳坐钓鱼台,知他二人的能力都是以范围见长,虽说如此年纪天赋已是差强人意,一人设结界,一人铺冰盖相互依托,两相合力,倘面对一般的惊涛骇浪自保不成问题,然镜花水月蕴含大道三千,以人力对抗神力,终究只是徒劳。稷墨、王图南渐力有不逮,一旁的诸葛翔看在眼里,他纵是心有不甘,依然无能为力。
姜天道道:“看来那个少年是回不来了,如果你们现在想要离开,老道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。”
“我们不会抛弃同伴的。”众人异口同声。
“你们身上还有未完成的使命不是么?你们的同伴比上天赋予的使命还要重要么?”
“我们负重前行,我们无所畏惧。真正的勇士,敢于直面死亡的惨淡。战天策他一定也是怀着这种心情才进入苦海。不到最后一刻,我们决不放弃。而且,使命绝不会降临在懦夫的身上。”诸葛翔将自己的力量传到到稷墨的身上,两人相觑不言语,都眼神毅然。姜天道白眉下的混沌般的眼珠子望向远天——上界天穹隐有崩塌之兆,紫电贯穿,天生缝隙。轰隆雷暴,斑驳云天,竟掉下来一块巨大的云团,云团入海化成万丈波涛席卷而来……
却说战天策将干将的仇报了之后,他自己也被复仇后的虚妄束缚着灵魂,不断沉溺于此。他知蓝之海不过是天之明。战天策索性闭了眼,任凭那些莫名的东西涌入脑海并且占据,失去抗争的意愿,那便是死亡了吧?他这么想着,直至回到黑渊。是额头再次滚烫,堪比岩浆,可那不过是谁的一滴热泪,竟然穿透了死意,将他的灵魂复苏。战天策睁开眼睛,眼前的琅玕玉心发着光芒,战天策还是能看见宴之敖者。
“你愿不愿意放弃这一切。”宴之敖者的质问声在黑渊里回响。战天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蓝光,陷入沉默。宴之敖者的声音继续回响着:“放弃能力,抛弃责任,不做英雄,苟且偷生。在下一个轮回的时候迎接死亡。”
“我做不到。”自儿时记事,再到在稷下成长并和伙伴们生死进退的画面都一一在脑海中闪过,战天策决绝的道。
宴之敖者沉吟道:“黑渊已经无法将你束缚,地狱已经没了你的名字,此刻你们二人皆自由了。在吾囚禁的魂灵中,他们曾将死亡称为解脱。尽管你们已经不惧怕肉身的死亡,但之后更惨烈的悲痛,你们亦被剥脱了一死了之的权利。去吧……永别了!”
琅玕玉心射出一道极致的强光穿透了黑渊,战天策在手指缝隙里看见余沉水的灵魂向他飞来。战天策还在恍惚中,余沉水不言语直紧紧抓住他的手,拉着他向光路跑去。
“沉水!怎么……”
“不要回头!”余沉水头也不回地道,“我们一起向前跑。”
钓鱼台上突然激射出一道莹光,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出来。“天策……”众人皆喜。“你回来了。”诸葛翔似乎红着眼眶。战天策急切地问:“沉水呢?”诸葛翔沉默着,那道光也黯淡了下来。
“诸葛,沉水呢?”战天策跑过来,发现诸葛翔身后似乎藏着一个人。“沉水,是你么?”一道倩影从诸葛翔身后缓缓踱出来,仙云因风散去,是余沉水亭亭立在前。她的头发似银丝,脸上皱皱巴巴的,唯独双眸黑得发亮,余沉水道:“我成老太婆了,你还要我吗?”
战天策正色道:“无论是变成什么样,是老余还是小余,你永远是我的余沉水。”
“扑哧”一声,余沉水明亮的眸子眯成月牙,她歪着头抓了抓头上的白发,将覆盖在头上的白色的茧拿了下来,露出一头乌黑的长发,她喃喃道:“这东西盖在头上还挺痒,也不知道在哪里粘上的……”余沉水说着揉了揉脸,脸上的皱纹也去无踪迹,圆脸红扑扑似苹果。她整个人焕发着少女的青春生命力。
战天策呆呆地杵着。未及伙伴们催促,钓鱼台再一次发生了剧烈的震荡。这时战天策才意识到稷墨和王图南还在苦苦支撑着钓鱼台。
“大家!我回来了!”战天策高声呼喊,欲与伙伴共同化解危机。余沉水拉住战天策的手,她道:“天策,我帮你。”战天策点点头,举起右手在余沉水面前摊开来。战天策手心上有一红一青两个剑灵,“沉水,你挑一个。”诸葛翔欲凑近去看,余沉水“啪”一声抓住战天策的手,诸葛翔只见两道身影直飞天穹,往即将到来的万丈海墙飞去。
宇间一红一青的闪光,万丈浪涛仅眨眼便被剑气对半削开。战天策和余沉水又御剑来到钓鱼台上,迎接伙伴们的欢呼雀跃。
“没用的。”不远处的姜天道突兀的道。
战天策并以手指天道:“老头,别那么扫兴,勉强也算是在与天斗。我们这不是胜利了嘛。”其旁的星陨剑青光熠熠。“真的胜利了吗?”姜天道言讫,天轰然中开,又有云团落下,迸出雷暴之响。及二连三的,已不是第一块被蝴蝶吹倒的多米诺骨牌,这次形成了连锁效应。
“可恶!”天上的云团个个如陨石一般下落,战天策向姜天道啐道:“臭老头,你笑什么?”
“看来这次你无能为力了,不过你还是一样不懂得尊师重道。以后再让你的师父好好教你吧。”姜天道缓缓地站起身来道:“终于轮到我来顶天了。作为救你们的代价,你们不要忘记使命。在那之后,哪怕轮到你们,你们也绝不得退缩。哪怕伙伴牺牲、师长垂危,哪怕家人,哪怕爱人在面前死去,哪怕天地间仅剩自己一人,也要完成使命。”
姜天道从钓鱼台上一跃而下,战天策急喊:“唉……老头……”
战天策等人赶来悬崖边,忽一束金芒夺目,迎光去望,自苦海生发出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,似欲与天公试比高。姜天道不断地变大,直至顶天立地。姜天道一手去擎天,另一只手则去掏云天的斑驳之处。天降下云团如雨,或对于苦海而言不过是一阵涟漪,而对于沧海一粟的钓鱼台,则是毁灭之力。
“稷墨!”战天策凝望姜天道的背影大喊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稷墨再次唤起结界。
“还有我。”王图南也筑起冰盾。
“天道老人他要干什么?”诸葛翔干着急,眼下也没人回答他。一青一红两道光影倏地飞上云天,战天策和余沉水拨着剑气,将砸落下来的云团切割得更细碎以减缓对众人的冲击力。
“天策!”余沉水看见落下来的红色的云团,那上面沾染着姜天道的血。
“别停下。他正在贯彻他的话。而我们能做的,只有心存希冀之光。”战天策再拨出剑气。星之队众人恍惚有种感觉,仿佛又要再经历一次时域的坍塌。
突然只听见天道老人沉吟长呼:“噫吁戱危乎高哉!”天道老人那股真气还未喘匀,整片天竟压了下来,将姜天道压弯了腰,姜天道以膝抢地,天海共颤,战天策和余沉水也被巨大的气流逼回钓鱼台。
“老头!”战天策朝着混沌的天海大声喊着。
宇间传来姜天道的声音,“你这小儿,别小瞧了老夫。还没完呢!”姜天道半跪着向天反击,一拳、两拳……直捅出来一个窟窿。终于,天破裂了一个角,然而天的窟窿却带着吸纳一切的引力,欲将原本破碎的云团再吸收回去。姜天道用仅剩的力量将自己鲜血斑斑的手掌放在钓鱼台上。“就让老夫站好最后一班岗,往后就靠你们了!”望着姜天道决绝的神情,众人皆眼含热泪,轻轻地登了上去,战天策在最后。战天策单膝跪下,用手摩挲着姜天道的伤口,并在心中歃血起誓。
“去吧!撑天之责已履,吾化星辰,照耀你等。”姜天道将星之队等人从天的缺角送了出去,而后他被时域的坍塌消灭。
……
上官燕不管不顾地循着那道光进入山海世界。一开始上官燕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天勇星的身上,然而接二连三的“昆虫暴走”事件让她意识到山海世界与外界的异同。她从小栖身于宫廷,虽少见亦是能见到花虫鸟兽,且不说山海世界中的青草堪比外界的大树,也不言撼天震地奇珍异兽,单是依附在草丛阴湿之处的七星瓢虫便有如垂髫小儿一般大小。上官燕方一靠近,七星瓢虫卷起一阵风飞远了。上官燕撇着嘴掸掸衣身,抬头望见远处生发出一抹诡异的光亮。
上官燕在密密匝匝的青草上弹跃,急速向光亮处掠去。“啊!”前方隐约传来了人类的呼喊声。上官燕更是急切地想往那边去,却忽略了挂在草根上的露珠,一个不慎竟脚底抹油滑了下来,上官燕落在地上崴了脚。
“屋漏偏逢连夜雨,这个鬼地方太气人……”上官燕轻易不显露自己的软弱,但她承认与否,独自在这个陌生的世界,她并不觉得是燕子飞上了向往天空。上官燕抓着晃晃荡荡的草继续一瘸一拐地往前走。刚走两步便觉得脚踝剧痛难忍,上官燕气急败坏地拍掉碍在面前的草叶。忽然,上官燕隐约乜见草叶后面的某些黑黢黢的东西,她咽了咽口水把晃荡的草叶扒拉开,眼前赫然出现一只硕大的怪物。上官燕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,脚踝的疼痛教她清醒了:这只所谓的怪物,其实不过是放大了万万倍的蚂蚁罢了,哪怕变得体大如猛兽,哪怕颚前两颗牙可比象牙,说到底也是只是蚂蚁……罢了——这只工蚁挥舞着死神镰刀般的獠牙袭来,上官燕猝不及防只来得及猫下腰,应声而断的是本在她后脑勺上,有些鬅松的一小簇细软的乌发。
上官燕觉得后颈一凉,赶忙跳出獠牙剑齿。上官燕刚一站定,脚踝又传来了剧痛,她咬着牙怒斥道:“你这蝼蚁!”言罢,她唤出万象仓颉笔迅速画了个蛛网,蛛网在笔锋下挥出,“啪”一声紧紧黏在工蚁的头上。这只工蚁用前端两只触手去褪脱蛛网,反倒将触手和硕大的头部粘结在一起,孱弱的后腿失去平衡,自向后一倒,如此不堪一击,上官燕一下子失去了兴趣。上官燕吱着冷气还未走远,身后突然传来“噼里啪啦”的声响,上官燕在一颗露珠的反射下看见头顶降下来两把死神镰刀。偷袭的工蚁的两个獠牙只夹到了空气,上官燕闪在一旁金鸡独立,横妙笔以平衡。上官燕虽不喜杀戮,但也不喜被纠缠,她尚且纳闷那只工蚁因何能逃脱她的蛛网,直到她看见草丛后那密密麻麻的发着幽光的红色眼睛,那是急速增援的万千只工蚁。
上官燕并不迟疑,跃上草尖,暂避锋芒。上官燕已是哭笑不得,她自嘲现如今竟然被一群蚂蚁逼的焦头烂额。她并不知道,在自然界中,蚁群几乎是所有昆虫的天敌,在蚂蚁的眼中,她才是那只落单的“蝼蚁”。上官燕在草丛里弹跃着,一脸的苦恼,不一会又似想到了什么绝妙点子,昂着头提笔一挥,“仓颉万象·画龙点睛。”上官燕画出一只信天翁,墨染氤氲,由小及大,变化成的信天翁双翅极宽,在密密匝匝的草丛里不便起飞。工兵蚁用钢刺般的绒毛探知着,它们摩肩接踵进行着地毯式的搜索,不许多时已经探知到了上官燕的存在。上官燕回头看着下方的信天翁笨拙的模样,砸了砸嘴,又用笔力将前方的杂草清除干净。一阵蹦蹦跳跳之后,终于信天翁起飞了,驼着上官燕飞向远方。
……
稷墨满脑子是姜天道护送众人离开镜花水月时的画面。“稷墨,你在想什么呢?”战天策来问道,其他人也回过头来看着稷墨。诸葛翔道:“我们刚死里逃生,从崩塌的时域隧道里逃了出来,这地方虽然奇特,但目前来说没感觉到危险。”王图南道:“空气也挺清新的。”余沉水道:“这里的灵气感觉比空空谷还要旺盛哩。”
“你们真的都不记得了吗?”稷墨低着头道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?”战天策来搂住稷墨的肩膀。稷墨别过头看见战天策手心的血渍,挣脱了自向前走,他道:“不,我没事。诸位,前行吧。”稷墨耳里听到他们带着喜悦的交谈声,自喃喃道:“爱…么?”
姜天道在被时域吞噬之前,最后传音给稷墨:“……他们已都各自产生了爱,那是我也不能抹去的情感记忆。想要逃离镜花水月然后去到新的地方,我只能抹去他们的记忆,而你之所以还记得这些事,是因为我必须将自己的意识封存在你的身上。你愿意么?”“只要能救我的伙伴,哪怕将我夺舍也无妨。”
——“啊!”一声尖锐的大喊,稷墨回过头,望见余沉水和王图南皆大惊失色,她们指着在不远处的草也蠕动着的巨大的毛毛虫。
稷墨道:“它经过蜕变,不久之后,它将变作蝴蝶。为绿叶红花,为春之盎然而起舞。”“稷墨说的没错,沉水,没什么好怕的。”王图南道。话虽如此,两人还是紧贴着从下方快速地穿过。诸葛翔自告奋勇地在前方开路。
战天策摸着下巴道:“我说稷墨,你觉不觉得诸葛开窍了啊。”
“危险!前方有危险!”稷墨道。战天策循着稷墨的目光向上看去,望见一只似墨做的飞鸟盘旋着。须臾,地表隐隐传来震感,然后便是黑压压的一片,如同万象奔腾,眨眼出现无数只蚂蚁将他们团团包围。
战天策倒是热血沸腾,他闪身在前道:“诸位,就由我来守护公主和王子们的安全吧。”战天策去摸星陨剑,腰间却空空荡荡,“不可能呀,我一直带在身上的。”比战天策还着急的是余沉水,余沉水跳过嗔道:“你竟然敢把我送你的东西丢了。”“我也不知道,你送……”按捺不住的工蚁向余沉水袭来,“沉水小…心……”战天策喊声未落,那只工蚁被余沉水施展的轻纱层层捆绑,变成一个茧。余沉水头也不回,只轻轻一挥手,茧就飞到蚁群里了。战天策突然回想起那时和余沉水的切磋,心里有点发毛。两人就这么干杵着,全然不顾黑压压的工蚁。
诸葛翔提醒道:“好了,别吵了!先……”“你闭嘴!”两人异口同声,怼完诸葛翔又接着对视,却谁也不再先开口。
稷墨一言不发,上前设起结界。云墨色的结界将众人与工蚁隔绝开来,工蚁用触角来碰,被“噼里啪啦”的雷暴炸飞,一只只都不死心,接连不断地乱撞,场面十分混乱。
“这样下去不是办法。”王图南道:“稷墨,你从刚才就一直看着天上。你在看什么?”“你们注意到上方盘旋着的黑鸟了么?”稷墨道。
“那是……”王图南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,内心一阵震撼之后自低下了头。“先离开这里吧!”诸葛翔来到王图南身边道。王图南确是后退了一步。“你怎么了?”“不,没什么。”余沉水和战天策也聚了过来,诸葛翔变化成彩凤将众人驼升至天上。下方的蚂蚁咬牙切齿,如在热锅,却无计可施。
诸葛翔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,他显得心不在焉,径直地撞在一片蜘蛛网上。刚离蚁群,又陷蛛网,诸葛翔恢复真身,他整个人都被蛛丝黏住了,几乎动弹不得。其余人也好不到哪去,战天策背后的狼蛛觉察到猎物受困,正款款迈着长者绒毛的细长的腿自蛛网中心爬下来。
战天策无比怀念他的星陨剑。正这时,那是盘旋着的黑鸟急速飞来,只见驾驭者泼洒出几点黑墨,便将狼蛛的八目涂抹得黑。黑鸟一煽,狼蛛被滚落下网,落入了下方的蚁群中。
“你没事吧?”上官燕道,“快上来。”
“仔细一看,你还真是个美人。”战天策好容易挣脱蛛网束缚,便要跳上信天翁,“在下战天策……”还没等切实站上去,余沉水从指间发出了轻纱茧,将战天策的腿勾住,战天策头往下直直地扎了下去。余沉水先是很担心懊悔。待听见战天策的喊,又嘟起了嘴。战天策喊:“老余,你干什么呀?”一只工蚁袭来,战天策用脚踢断它的獠牙。“借来用用。”战天策跃上来,先将稷墨救出。稷墨落在上官燕的信天翁上,警惕地看着她。
“怎么?看着斯斯文文的,对救命恩人有意见么?”
“多谢姑娘出手相助。”
“唉,天策你轻点。”诸葛翔抱怨着。战天策吱了一声道:“你别乱动啊,越动越紧。”诸葛翔安分了些,战天策又道:“没办法了,实在不行我把你的头发给剃了怎么样。”
“你敢。”
“有什么不敢的。”
“别闹。”
“不然,就只能选择把头给砍了。”
“你真……”诸葛翔不耐烦地挣扎着翻过身来,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被束缚,还差点从蛛丝上掉下去。诸葛翔落脚在信天翁上,一脸悻悻然。战天策跃到余沉水和王图南身边,使着獠牙切割,一个不小心把余沉水衣服的背面给割破了,战天策吓了一跳,直楞楞地去看有没有伤到她,却只看到余沉水雪白的肌肤。
“啊,臭流氓。”余沉水大喊。
“我没有!这样比较快啦。”战天策解释道。
“我不要,我不要你救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我也不要。”
“我来吧。”上官燕道。
三个男人被限制转身,后面磨磨蹭蹭教战天策好等。不过总算余沉水用魔法将她和王图南的衣服上了补丁。
“一二三,木头人。解!”余沉水笑呵呵的道。
诸葛翔来到王图南的面前,道:“你没事吧?”王图南低着头不语,诸葛翔望着她眉心的彷徨,不觉靠得更近。突然,王图南给了诸葛翔一巴掌。
她道:“那是镜花水月,那是黄粱一梦。当真也好做假也罢,早已烟消云散。”
原创文章,作者:竹勿句,拒绝转载,唯一出处:https://www.gaineng.net/025.html
评论列表(4条)
这一集还没写完,之所以贸贸然发出来是因为我预感到我即将卡文。
就是那种纠结。
对于剧情的走向的纠结。
一般来说,我会发个简况说说,但我又立了flag,说这一集不写完不发的。
但我真的纠结。
是把他们安排到山海世界去呢还是继续西游。
西游的话,之前至少有30KB以上的废稿。(但我改改还能用)
山海世界就是全新的剧情了。
要在这一集最后给弄一个全新的剧情走向,真让我头疼。
为什么去山海世界?
红蓝灵兽之前不是设定了吗?
还有那个谁?对,上官燕,我是想让她和稷墨组CP的。
对啊,一开始就这么打算了。
战天策和沉水
诸葛和王图南
稷墨孤单单寂寞冷,我就给他安排了上官燕。
孩子的名字都起好了。
……
我会考虑半个小时,安排他们的去向。
是的,我就是天,我想让他们去哪就去哪。
可是烦死了。
@竹勿句:半小时后再见。
@竹勿句:要不稷墨啊,你不要小姐姐了啦。
稷墨:不行。坚决不行。
可是山海世界太凶险了,不能让大家去送死呀。
稷墨:少来,前面你还不是说你是天么,你敢把主角团写死么?
你妹的,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跟着战天策没学好是吧!
可恶啊。我还是觉得要去西游。
诸葛翔插话道:别啊,我和小南还没好好发展感情呢~
我又不是真的要把她“嫁出去”。
山海还是西游
@竹勿句:下午的写作到此为止。晚上再说。至于走向,不重要,只要继续下去就好了。
现在因为已完成的进度还不错,所以偷懒。